朱三哥儿没有去看袭击自己的是何物,而是怯怯地偷看了眼发怒的父王。
见他面色发白瞪着自己,心下暗自吐了吐舌头。
同时,余光看到,宁王旁的世子目光闪烁出一丝得意。而其他几位臣工则是一脸尴尬,坐立不安。
“得,问题就出在那个盒子上了!”朱三哥儿立刻找到了问题的根源。
他顺着众人目光转头看向地上的盒子。只见那黑色的木盒已经被摔成了几瓣儿。
两个人形木偶躺在地上!
“呃,又是巫蛊!不带这样啊,能不能来点儿新鲜的!”朱三哥儿看到木偶上插着的杏黄色纸条和银光闪闪的针,大失所望。
“难道古人害人就会这么两招?怎么谁穿越都会遇到这种狗血的事情!”他一边思索一边从地上捡起两个木偶仔细看了起来。
从前只在电视和书本上见到过巫蛊,但具体是什么样子却并不知晓。
如今仔细一看,发现两个木偶的制作工艺根本就连幼儿园老师的水平都不如,一看就是匆匆忙忙赶制出来的。
要不是粘着衣服和头发,甚至都不会觉得那竟然是个人!
谁说古人的手工做的好,简直是胡说八道!
朱三哥儿腹诽的同时看向两只人偶的额头贴着的那张黄色符箓,上面除了横七竖八的符文外,另写着一排小字。
不用问,一定是生辰八字了。
“生辰八字?”朱三哥儿目光一亮,同时心道这等拙劣的伎俩有何可惧?
昨日自己被救后便离开了谨德宫,谁都可以将赃物放在废墟中嫁祸自己。
而且昨夜听到过父王与母妃的交谈,知道他派了两人去查谨德宫走水一事,看来就是阁中跪着的两人了,而那个木盒多半也是这两人找到的。
他觉得,只要自己矢口否认,再要求宁王从跪着的两人入手就一定能够查个水落石出。
实在不行,自己将中午与世子说的话和盘托出,看看到时候宁王信谁。
更何况,自己还想到了一个证据可以证明清白。
“你可知罪!”
朱三哥儿想的入神,突然听到宁王的声音。
这次的声音比较第一次低沉了许多,甚至朱三哥儿明显可以听出一丝凉意。
要发飙了吗!
“儿臣......”朱三哥儿立刻开口准备矢口否认。
可他话未说完,就听“噗通”一声,只见世子在众人诧异目光中跳下座椅,跪在了宁王面前。
也不知道他何时流得泪,反正朱三哥儿的目光被他吸引时,他已经哭得涕泪横流!
“父王,三弟一时糊涂还请父王不要治罪!今日午时,三弟邀我去凤翔宫一叙,直言我兄弟手足情深,不论什么时候,他都不会对世子之位有非分之想。”
“父王,三弟是儿臣看着长大,性情纯良从无害人之心。这些年虽未受到圣人教化,但却深受母妃疼爱。要说三弟害儿臣,打死儿臣都不会相信的。”
“父王,您就看在骨肉情分上饶了三弟这次吧.......呜呜呜.......”世子哭得撕心裂肺,却让看的人目瞪口呆。
朱三哥儿的心中已经将他骂了千万遍。
看似为自己求情,却将中午自己所说的话断章取义。
虽然口中说自己没有非分之想,实则是指出自己的确有非分之想。
强调自己没有受过圣人教化,那便是说这巫蛊一定是自己搞出来的,毕竟无知小儿才会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,读过圣贤书的人又怎么会如此害人?
但最让朱三哥儿感到气愤的是,世子竟然提到了母妃。
刚才那话加上语境,就是告诉宁王,自己设法害世子是有母妃娄氏在后面撺掇。这层含义深思下去,无非是娄氏宠爱自己想废长立幼。
无知小儿加上后宫怨妃,不正是巫蛊之祸出现的前提条件吗?
朱三哥儿呆住了,这时他再自辩绝对会越描越黑。况且人家做足了准备,万一要是查不出,岂不是坐实了自己的罪名。
见世子还在嚎啕大哭,朱三哥儿笑了,他看着宁王已经狰狞的面孔“哈哈”大笑了起来。
“演戏是吧?老子豁出去脸不要了陪你演!”朱三哥儿心下发狠,此刻他已经想出了对策。
前世为了生计,演戏可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情。论装孙子,装傻子,自己早已经炉火纯青!那个养尊处优的世子能和自己比?
果然,他的突然发笑成功吸引了阁中目光。就连哭泣的世子也停止了表演,边擦拭眼泪边看向三弟。
众目睽睽之下,只见朱三哥儿夹着两只木偶走到世子面前,拿起一个递给他笑道:“有趣,真有趣。大哥当年被我尿到了床上,也是这般在父王跟前告状的。这么大了还哭,真不要脸。这个你想要,偏不给你!我拿给母妃去!”说完,便将木偶重新夹在了腋下准备转身离去。
可突然他轻“咦”一声,再次拿起木偶放在自己眼前仔细看了看,又抬头瞅了瞅宁王身上的衣服说道:“父王,这个木偶和你长的好像啊!你看衣服都是一样的!”说罢,还猛地吸了口鼻涕。
“放肆!”
世子见三弟疯疯癫癫,连忙呵斥。
开始时他还真被三弟的演技给骗了,以为他又发疯。但想到中午一叙,他立刻明白三弟这是装疯。
难道他企图借此逃过一劫?不过这有用吗?世子心中冷笑,看向宁王。
他知道,父王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三弟时常发疯的模样。
果然,只见宁王握紧拳头,随时准备给这个疯疯癫癫的儿子一记重拳。他可不知道三儿子已经不是曾经的傻子。
此刻,他只想自己要是没有这个儿子该有多好!
堂堂宁王,竟然生出了这样的傻子,今天又当着许多人的面发疯,宁王几欲气炸。可就在这时,他看见三儿子竟然冲着自己挤了下眼睛。
“什么意思?”宁王愕然间只见三哥儿将木偶扔给了世子,“哈哈”笑道:“凶什么凶,算了,算了,都给你。等明日母妃生辰,我再给母妃做一个,谁要你这丑东西。”
“生辰?”
别人听不出所以然,可这两字落入世子耳中却是如同惊雷。
他突然想到,自己的傻弟弟或许根本就不知道父王以及自己的生辰,又怎能做出巫蛊人偶写上生辰八字来?
果然,当朱三哥儿说完后,宁王皱了皱眉头。
明天可不是娄妃的生辰啊。
宁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三哥儿,同时,记起了一件往事。
当年三子年幼,每当娄妃生辰,自己都会赐给几个儿子礼物,所以三儿子天天期盼着娄妃的生辰到来。
每次见到自己都会问母妃何时生辰,而自己也会对他敷衍“明日便是”。
此时儿子突然说出此话,不仅勾起了回忆,也让他意识到,或许这人偶与三子无关。不过,即便他不知道自己和世子的生辰,可有人知道,难道别人就不能告诉他?
虽然这样想,但宁王终究心生疑虑,面色也变得平静了些。
见宁王面色缓和,一直察言观色的世子心知要遭,情急下连忙叫道:“三弟,如今人证物证都在,你就别做困兽之斗了。别闹,回头我会向父王求情赦了你......”
朱三哥儿要的就是让他心乱如麻,见世子竟然劝说自己认罪,知他已经慌乱了手脚,于是心下一狠,咽了口唾沫,学着小孩子的模样跳着笑道:
“嘻嘻,哥,你这丑东西我才不要,这人偶上写着个东字,丑死了!”朱三哥儿指了指地上的人偶,抠着鼻屎不屑的说道。
那憨傻的神情哪有一丝作假。
更妙的是,在他说完话后竟然准备将抠了鼻子的手指放进嘴里。
世子闻言面色突变,心忖这人偶的确是昨夜命人摸黑制作的,难道制作的人竟然蠢到如此地步,不知道将东宫用布上的标记裁掉吗?
想到这里,他立刻捡起三弟刚刚扔在面前的人偶看了又看,大喊:“哪里来的东字?”
“哦,那或许是个西字吧,不过你这么着急干什么,大哥?难道是你做的?”朱三哥儿盯着世子问道,同时将快要递到嘴边的手指点到了他的袍上。
“蠢货!”朱三哥儿用世子的衣服擦拭着手指,在他耳边呢喃道。
世子浑身剧烈的抖动,蠢货二字不正是这些年自己每次遇到三弟时辱骂他的话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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